那天其他人都不在,我和你在下課後,看著有點空蕩蕩的走廊,節奏很慢的聊著一週以來的無聊與有趣種種,還有隔壁班某某不定期會出現的驚人言行,和餐廳那道久久才出現的奇異菜色。

  而,晚上吃什麼?這個問題天天都要彩排一遍。

  我想不起來是三點多還是五點多,我把紗門打開到最底,挪了兩把椅子,一把擋在紗門前,一把立在門口,你仍舊躺在床上,一腳掛在牆上,我聽不出你在嘀咕些什麼。我拿了臉盆到走廊上的洗手台,打開水龍頭,讓它嘩嘩嘩的一直奔,我打了赤腳,裡裡外外走了好幾趟,換上了短褲,你在這時候稍微轉了頭,瞄了一眼我手上的東西,不過你那邊的世界版圖還是沒有太大的變動。

  然後,我坐在門口的椅子上,面朝外的,拱起腿,身體直挺挺的,大喊了一句。

  那個下午是否炎熱,我記不起來,對面門裡的人是不是在家,我也忘了,我記得房子周圍很安靜,呼吸很平緩,門邊散落的拖鞋是深藍色的和米色藤編的,期中考該讀的,我沒碰過,衣櫃裡白色T shirt還沒收好,桌上還有一份勾選到第三張的問卷。

  你大夢初醒的確定那個句子,我大聲回答並重覆了它,好讓你回到現實世界。一切就緒,我坐穩就等你起身走到椅子後面開始工作。靠近洗手台,你捧了些水在手心,拍洗掉剛剛課堂的睡意,順手把水龍頭的音量轉小了,然後退到我旁邊來。你的手終於帶進了涼爽氣息和符合這個時刻的線條,只是有時候要抹去額頭上的白色泡沫,有時候要撥掉腿上的水珠,而手邊淺綠色的薄毛巾早已乖巧待命。

  我壓下脖子,你揉了揉我耳後;我閉起眼睛,聽一雙手講新的語言,你的聲音模糊,離我的後腦杓好遠好遠,我們沒有在彼此提問上做切題的回應,也或許是你聽不清楚我的答覆,我知道你沒有中斷的是笑著疑問我這突來的請求;你圈起滿滿的泡沫,拋向排水孔,回頭拿起我手裡的毛巾擦掉我下巴的水痕,再回到工作崗位發送消息,我則一直保持專業的接收。

  我不停的想要確認那是不是夏季末的某天,因為那天空氣裡的顏色有點白有點透,很適合懶惰的坐在門口看天空看屋頂不看時間,然後不會有繁複往來的腳步聲,因為好像是週五吧。

  「欸,我好了,幫我洗頭吧。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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